?倦鳥正吻著天空01 在那個夏天之前，陸..
我的小媽18歲，和我十年的情感故事
大家好，我是伯牙叔。
侯亮，一個不是孤兒的孤兒，因?yàn)橛辛撕髬?，從此有了一個家，怎奈親爹太無恥，他不想看到后媽步親媽的后塵，決定幫幫后媽……
1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第一次見到陳小花，我8歲，她18歲，老侯29歲。那時，我媽已經(jīng)走了快一年了。
我叫侯亮，1988年出生在廣東省湛江市周邊的農(nóng)村。從小，我就跟我媽相依為命，老侯是我爸，時常不回家，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他的人影，村里關(guān)于他的流言蜚語就沒斷過。
老侯壓根不管家，既不出錢也不出力。我媽本來身體就不好，為了養(yǎng)活我們娘倆，她整天辛苦勞作，身體越來越差。
村里人卻總拿老侯的風(fēng)流韻事開我和我媽的玩笑。每次，我都攥緊拳頭，咬著牙齒，瞪著那些叔伯嬸婆；而我媽，只是低頭不語，拉著我快速離開。
日積月累的辛苦與閑言碎語讓我媽不堪重負(fù)。那天，我在學(xué)校上課，鄰家嬸嬸來學(xué)校找到我，拉著我就往家跑。
原來，我媽吃了過量的安眠藥，再也醒不過來了。我趴在她身上，哭得天昏地暗。
老侯第三天早上才回來，草草葬了我媽，又不見了人影。爺爺奶奶走得早，又沒有叔伯姑姑，我便成了不是孤兒的孤兒。
那時，我剛上小學(xué)，只有7歲，但我知道，我必須活下去。
我學(xué)會了做飯，把米菜一鍋煮熟，拌上醬油，就是一頓；衣服嘛，反正放在水里甩幾下，掛起來就是干凈的了，冬天最好，根本不用洗，可以穿很久。
白天，我要上學(xué)，我要生活，我能無所畏懼。但隨著陽光隱退，夜晚來臨，我害怕極了，一個人在家，連哭都不敢，每晚都用被子蒙著頭睡覺。
外婆和小姨偶爾會來看我，她們來，我就有一頓好飯好菜吃，衣服有人洗，屋子有人打掃。我懇求過她們帶我走，但小姨面露難色，外婆只是無聲地抹著淚。
記得那天，我和往常一樣，玩到人都走光了，才撿起書包回家。家里燈火明亮，還飄來飯菜的香味，我想，應(yīng)該是小姨或者外婆來看我了。
我興沖沖地加快腳步?jīng)_回了家，見到了半年沒回家的老侯，還有一個女人，她就是陳小花。
陳小花扎著馬尾，看上去和鄰家的大姐姐一樣，臉上露出羞怯的笑和與年齡不符的關(guān)切之情。
老侯見到我，笑瞇瞇地把她拉到我面前，要我叫“媽”。我盯著她看了看，嘴里蹦出一句：“我媽早死了”。
一想到我媽，我又氣又恨，把書包一甩，踢翻了飯桌前的凳子，躥回自己房間，反鎖上門?！安蛔R好歹的東西！”門外的老侯一邊罵一邊砸門。
我心想，砸吧，整個破房子除了床和飯桌之外，連個衣柜都沒有。想砸東西，廚房倒有幾個鍋和碗，砸起來還能弄出點(diǎn)聲響來。
我到現(xiàn)在也想不明白，那么破的房子，老侯是怎么把陳小花騙到手的。
2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過了一會兒，門外沒有聲音了。我趴在門縫看，他們在吃飯。我肚子很不爭氣地“咕咕”叫了幾聲，這個時候，飯菜的香味特別誘人。
過了一陣，我又趴門縫瞅了瞅，他們吃完了，進(jìn)了里屋。
我輕手輕腳地開了門，摸到飯桌上，桌上還有好多飯菜，我一手一個大雞腿，大口大口地咬了起來。吃完飯，我用手抹抹嘴巴，躡手躡腳地上了個廁所，關(guān)門，睡覺。
第二天早上起床后，我看到飯桌上有瘦肉粥，還有一小碗蘿卜干。我連吃三碗，吃飽喝足摸肚子時，余光看到從房間探出半個頭的陳小花。因?yàn)槌缘锰?，上學(xué)路上我不敢走快，走快了肚子疼。
放學(xué)回家的路上，鄰家嬸嬸拉著我問：“你爸給你帶來的那個小媽，和我家大姑娘一樣，才18歲，她對你好不好？有沒有打你？”我甩開她的手，給她一個白眼。
之后，我常聽到村里的嬸嬸婆婆對陳小花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，說三道四，什么這么小，不要臉，下賤！
我就悄悄走到她們跟前，大喊一聲“長舌頭”，嚇?biāo)浪齻儾藕?！她們說著擔(dān)心我被虐待的話，卻藏著看笑話的心。
我不明白大人們，包括小姨，為什么都認(rèn)為陳小花會對我不好，但我知道，她來了，我的衣服干凈了，我的臉也干凈了，破房子也干凈整齊了。每天她都早早做好飯菜等我回去，飯菜也有了媽媽的味道。
但陳小花和鄰家姐姐一般大，“媽媽”我實(shí)在叫不出口，我叫她“啊喂”。每次她聽到我叫“啊喂”，從不應(yīng)聲，但一定會看我一下。
陳小花說她的小學(xué)成績很好，可以教我。每天晚上，我做完作業(yè)，她一定會檢查一遍，如果我做錯了，她會耐心地給我講解。
慢慢的，我開始覺得學(xué)習(xí)不是件討厭的事情了，反而還有了些許樂趣，成績也好起來。
陳小花還告訴我，她上初一那年，她的媽媽走了，爸爸也不再管她，她也不再好好學(xué)習(xí)，跟著大家玩，玩著玩著，就稀里糊涂地跟人離家跑出來了。
末了，她看著我，幽幽地說：“小亮，你一定要好好讀書，因?yàn)椴缓煤米x書，就要搬磚，很辛苦的?！?br />我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，她曬得黑黑的臉，長滿厚繭的手，都是因?yàn)楦虾钤诠さ厣习岽u造成的。
沒多久，陳小花要跟著老侯去新的工地了。我也要跟著她走，可她堅(jiān)決拒絕，還要我好好讀書，長大以后不要像她那樣只能搬磚。
3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老侯和陳小花走后，鄰家嬸嬸叫我去她家吃飯，我不去。鄰家嬸嬸說：“去吧，反正你小媽給我錢了，叫我管你飯，洗你衣服。你小媽比你那個老爸想得還周到哦，對你挺好的嘛！”
不吃白不吃，于是我每天去鄰家嬸嬸家吃飯。
陳小花每個月至少回來看我一次，給我?guī)Щ睾枚鄸|西，吃的，用的，穿的，都有。我見她的次數(shù)比見老侯的次數(shù)還要多。
不久后，鄰家嬸嬸對我說：“你小子倒是有福氣，不過，再過幾個月，你小媽就會給你生個小弟弟啦。”
那表情幸災(zāi)樂禍。我沒有說話，裝好飯夾好菜，蓋上飯盒，轉(zhuǎn)身走了。
其實(shí)我心里很高興，如果有了小弟弟，陳小花就可以一直呆在家里陪我了；如果有了小弟弟，我可以抱著他，等他長大點(diǎn)，我可以教他摸魚，教他掏鳥蛋，教他數(shù)數(shù)，讓他像我一樣，數(shù)學(xué)考第一。我可以有個像跟屁蟲一樣的弟弟，多好玩！
可是，我一直沒有弟弟或妹妹。
我只在過年的那幾天，才看到已經(jīng)成為小工頭，一副暴發(fā)戶模樣的老侯，和黑瘦的陳小花。老侯總是吃完飯就躺尸，他嫌我礙眼，我也看他不順眼。
每天，陳小花忙前又忙后，我跟在她身后，想幫她做點(diǎn)什么，她卻趕我回屋，要我去看書學(xué)習(xí)。
老侯在家的時候，小姨總是來，她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：“你爸現(xiàn)在有點(diǎn)錢了，那個女人把你爸看得可緊了?！钡抑?，小姨總是姐夫長姐夫短的，就是想要錢。
每每這個時候，陳小花一點(diǎn)也不羞怯，“你家孩子要花錢，我家孩子也要花錢，我家兒子以后是要讀大學(xué)的，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！”
小姨瞥了瞥她，“你家孩子，你有孩子嗎？你才多大，不要臉！”我悶聲說：“要臉就不要來我家要錢。”小姨的臉被我氣得五顏六色的，她瞪我兩眼，灰溜溜地走了。
鄰家嬸嬸對我說過，“你那小媽著實(shí)可憐，孩子來一個掉一個，一個都沒有留住?！?br />我發(fā)現(xiàn)這時的陳小花已經(jīng)不像鄰家上大學(xué)的姐姐，那樣青春有活力了，倒是有點(diǎn)鄰家嬸嬸的大媽樣，滿臉是驅(qū)不散的憔悴和憂郁。
后來，我上了初中，高中，一直住校，再沒有在鄰家嬸嬸家吃過飯。
寒假短，我就在家自己做，按陳小花教我的方法做，好吃又簡單。暑假長，我就到他們工地去打工賺點(diǎn)錢，其實(shí)是想和陳小花待在一起，吃她做的飯菜。
4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高一暑假的一天，老侯突然對我說：“要不，我就娶了她？”我翻了個白眼，說：“早該娶她了?！?br />很快，他們靜悄悄地領(lǐng)了證。之后，他們在我學(xué)校附近租了房子，我不再住校，陳小花開始照顧我每天的飲食起居。
老侯的活越接越多，電話越來越多，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。到后來，出租房里，就剩我和陳小花了。
本來，三個人就沒什么話可說，更何況，只有我和她的時候，一天到晚，就是幾聲“啊喂”“嗯吶”。
我時?？吹疥愋』贸瞿菑埥Y(jié)婚證，看了又看，摸了又摸，黑黑的臉龐帶著點(diǎn)笑意。
每次，我都覺得心里酸酸的，因?yàn)槲抑?，老侯娶她，就是為了她能安心地照顧我?br />高三時，也許是學(xué)習(xí)壓力太大，有一次我連續(xù)發(fā)燒，在醫(yī)院掛了三天三夜吊針。陳小花多次打電話催老侯回來，老侯都沒有回來，她一個人沒日沒夜地照顧了我整整三天。
我好了后，陳小花卻累倒了。她本來就瘦，這下更瘦了。我問她：“我又不是你親生的，值得嗎？”她看著我，眼里全是不解。
也許這么多年來，陳小花從沒想過我是不是她親生的，也許在她簡單的頭腦里，根本不懂有些人值得，但有些人不值得，但我懂。
為了自己，也為了陳小花的期望，我很努力地學(xué)習(xí)。2007年夏，我參加了高考，分?jǐn)?shù)很不錯。
回到村里，老侯臉上有光，破天荒的，在這個簡陋的家里呆了好多天，每天和村里人一起喝酒吹牛。陳小花依舊忙里忙外，做飯做菜，臉上喜氣洋洋的，看上去好像年輕了好幾歲。
然而，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。一天，一個大著肚子的年輕女人出現(xiàn)在我家，看樣子也沒比我大幾歲。
她氣勢洶洶地指著陳小花問老侯：“你是要這個女人，還是要我肚子里的兒子？”
村子里，一般都是喂雞找狗的事，哪見過這么好看的戲，看戲的人越來越多，評戲的人一個比一個有才。
“老侯真是有艷福！”“母憑子貴呀！”“誰叫她沒福氣，跟了十年，都沒生下一個孩子?！薄盎宋辶翁ィ涣撕⒆恿?，有什么用？”……“滾！”我一聲大吼，把村里人全轟走了。
原來，老侯真的還可以更無恥！
5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很快，小姨聞訊帶著外婆急匆匆趕來。
外婆握著我的手說：“一定不要讓他們離婚，一定不要讓你爸娶那個大肚婆！你看你爸，現(xiàn)在都開公司當(dāng)老板了，在城里車子房子商鋪都有了。這些年，陳小花對你也算是真心，而且她生不了孩子，威脅不到你的地位?！?br />我推開外婆的手，冷冷地說：“她還年輕，我不想她成為第二個我媽?！毙∫淘谖冶澈蠛埃骸拔覀兌际菫榱四愫?！”
為了我好？我那么小的時候，白天沒有飯吃，晚上沒有人陪的時候，你們在哪里？我求你們帶我走的時候，你們怎么不為我好？
真心為我好的人，我一定不讓她受委屈。
外面都亂套了，陳小花卻還在那里炒菜。我看了看，她只做了兩個人的飯，炒了兩個人的菜，拿了兩個碗，擺了兩雙筷子。飯菜擺好，她坐下來，低頭盯著飯卻不吃。
我說：“快吃吧?！彼龘u搖頭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(zhuǎn)。我嘆口氣，“如果你不吃，我就任憑那個大肚婆把你給撕了?！彼ь^看著我，和著淚水把一碗飯和我夾給她的雞腿給吃完了。
放下碗筷，陳小花淚眼婆娑地問我：“小亮，我該怎么辦？”是啊，她該怎么辦？她的媽媽早死了，她的爸爸早不要她了，她的哥嫂早視她為恥辱了，她的姐妹早已不來往了，她的那個跟了十年的男人，早另結(jié)新歡了。
此時此刻的陳小花形容枯槁，看上去比鄰家嬸嬸年紀(jì)還大，但鄰家嬸嬸有兒有女。她，好像活成了一個笑話。
不，這不是她應(yīng)有的，她應(yīng)該擁有更好的人生，因?yàn)樗档谩?br />幾天后，老侯帶著那個大肚子的年輕女人又回來了。她在我家頤指氣使，完全不把陳小花放在眼里。
陳小花什么都沒說，但我能看到她平靜的面容下隱藏著不安與慌亂。
我把她安排在房間里，告訴她，沒有我的指示，不要出來。
我走到老侯跟前，對他說：“你先讓這個女人出去，我們再來談你離婚的事情?！薄澳愫臀艺勲x婚？”老侯指了指我，又指指自己的鼻子，滿臉的驚訝，“你搞清楚沒？你是誰的兒子？”
家門外，看戲的又圍了一圈?！靶迈r，兒子和老子談離婚?！薄斑@倆女人，都不是省油的燈……”瓜這么大，外面的人，看得起勁。
老侯還是把那個女人拉上了車，“滴”的一聲，上了鎖?！翱词裁纯矗冀o我滾！”他趕走外面的吃瓜群眾，進(jìn)屋在我對面坐了下來。
“第一，轉(zhuǎn)給她30萬，轉(zhuǎn)給我20萬。第二，我挑一個鋪位，轉(zhuǎn)到我和她的名下。二選一?！蔽依潇o地說道。
“你是我兒子，不是她兒子！”老侯拍案而起，面目猙獰。我視若無睹，依舊冷靜。
老侯叫嚷：“這些年，吃的穿的用的，全是我的，還要我給她錢，做夢！你這樣做，對你有什么好處？她又不是你媽！”
我咬著牙說：“你配在我面前提我媽嗎？她為什么會走得那么早？你一點(diǎn)都不愧疚嗎？是，陳小花不是我媽，她卻像親媽一樣照顧我；你倒是我爸，你有一天像親爸那樣照顧過我嗎？”
老侯急了，“我怎么沒照顧你了？我和她結(jié)婚不就是想好好照顧你嗎？現(xiàn)在，你考上大學(xué)了，翅膀硬了，就要造反嗎？”
眼前的老侯抓發(fā)撓腮，上竄下跳，臉紅耳赤，怒發(fā)沖冠。我閉口不言，和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，白費(fèi)力氣。我知道沉默是金，是最有力的對抗。
最后，在我的沉默中，老侯安靜了。他低頭想了半天，最終答應(yīng)給我們50萬。
6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2007年9月，19歲的我?guī)?9歲的陳小花，也帶上所有行李，到位于廣州市的廣東工業(yè)大學(xué)報到。然后，我們在學(xué)校附近租了套兩房一廳，安頓下來。
我對陳小花說：“離婚了，就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，我讀大學(xué)是新的開始，你也一樣，這里也是你新的開始。相信我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?！?br />但離婚對陳小花的打擊不小，幾個月來，她臉上始終愁云密布，再加上瘦弱的身形，給人弱不禁風(fēng)的感覺。
她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媽，小時候我媽就是這樣，我很害怕再一次失去媽媽。
我逼著陳小花去看中醫(yī)調(diào)養(yǎng)身體，她不想去，說：“花那冤枉錢干什么，不值得?！蔽艺f：“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，我說了才算。”她拗不過我，只好去了。
醫(yī)生開的中藥很苦，陳小花嘗了一口，直砸嘴巴，她不想喝了。
我板著臉說：“你不喝藥，身體繼續(xù)壞下去，是想連累我嗎？我照顧你，會影響學(xué)習(xí)，不照顧你，別人會說我沒良心。你自己看著辦吧！”
她見我生氣了，連忙把一大碗黑乎乎的藥汁“咕咚”“咕咚”地喝了下去。
調(diào)養(yǎng)半年后，陳小花的臉色慢慢有了一絲紅潤，看上去不再那么枯瘦了。醫(yī)生說她的身體好些了，再繼續(xù)調(diào)養(yǎng)半年，身體就能恢復(fù)大半。
大學(xué)生活一開始就很忙碌，我并沒有太多時間陪陳小花。每天我去學(xué)校了，她就待在租來的房子里，除了買菜哪也不去。她才30歲，卻過著60歲的日子。
這樣下去不是辦法，陳小花得有一技之長，得找個工作，才能真正開始新的生活。
于是，我買回一臺電腦，放在陳小花的房間，她不解地看著我。我說：“這臺電腦是給你學(xué)習(xí)用的?！彼苫罅耍骸皩W(xué)習(xí)？”
我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“我來教你學(xué)電腦，另外，我給你報了一個會計培訓(xùn)班，下周開始上課。學(xué)會計需要用到電腦。”
陳小花吃了一驚，連連擺手，“不行不行，我肯定學(xué)不好?！?br />我假裝生氣，“你才30歲，難道要我養(yǎng)你一輩子嗎？”她低頭不語，過了半晌才說：“那我試試吧?！?br />從那以后，陳小花像變了一個人，每天除了買菜做飯收拾屋子，其他時間都用來學(xué)習(xí)。她勤奮刻苦的勁頭，我都自嘆不如。
功夫不負(fù)有心人，苦學(xué)了兩年，她考到了會計證，不久，就找了份出納的工作。
陳小花的眼里漸漸有了光，臉上也有了笑容，和我聊的話題也多了起來。我知道，她是真的從過去的陰霾中走出來了。
日子過得倒也平靜，逢年過節(jié)，我和陳小花都沒有回去。反正她沒家了，我也沒家了，但她給了我一個家，我也給了她一個家。
中間，老侯幾次托人來說情，要我回去看看，但我一次都沒回去過。至于他結(jié)婚生子生女，更是與我無關(guān)。
2011年夏天，我大學(xué)畢業(yè)，很快找到了工作，生活穩(wěn)定下來。當(dāng)初從老侯那里要來的50萬，在我不斷的理財投資中，翻了兩翻。
且那時2008年金融危機(jī)的余波尚在，房價還比較便宜，我在公司附近的小區(qū)，入手了兩套相鄰的房子，一套寫我的名字，一套寫陳小花的名字。
拿到房產(chǎn)證時，陳小花哭著笑，笑著哭，“我從來沒敢想過，有一天會有屬于我自己的房子?！?br />我笑著說，“你的身體已經(jīng)調(diào)理好了，現(xiàn)在房子也有了，該結(jié)婚結(jié)婚，該生子生子吧。你的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?！?br />陳小花突然一把抱住我，失聲痛哭起來。我輕輕拍著她的背，任憑她發(fā)泄心中壓抑的苦與痛。
7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第二年，陳小花戀愛了，她把男朋友帶回家，是個老實(shí)敦厚的男人，我看過后點(diǎn)頭。
2013年春天，繁花似錦的季節(jié)，他們結(jié)婚了。那個男人，我叫他“姐夫”，但她，我依然叫她“啊喂”。
婚后，陳小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，看到她幸福，我也跟著開心。
一年后，陳小花生了個大胖小子。再過一年，小家伙會說話了，整天“舅舅”“舅舅”地叫我，叫得我既心花怒放又心煩意亂，什么無理要求，都通通答應(yīng)。
陳小花說：“你這樣會寵壞他的?！蔽掖穑骸安粫?，我童年沒有的，要統(tǒng)統(tǒng)給他?！?br />2018年，我也戀愛結(jié)婚了。我和陳小花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，但我們相鄰而居，我還是能經(jīng)常吃到她做的飯菜。
有天晚上，聊起往事，老婆說：“其實(shí)你離姐遠(yuǎn)點(diǎn)，也許會更好。因?yàn)樗吹侥?，多多少少會想到你爸，想到那些不開心的往事。”
其實(shí)，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，但陳小花真的很笨，從來不會為自己打算，我不想她再被第二個老侯騙一回，我也不想以后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飯菜了。
兩者比起來，我覺得還是把她帶在身邊，看著點(diǎn)，好一些。
再說了，從法律上來講，陳小花曾經(jīng)嫁給過老侯，曾經(jīng)撫養(yǎng)過我，繼母子的關(guān)系，不會因?yàn)樗屠虾畹年P(guān)系解除而結(jié)束。
盡管很早的時候，老侯找過我，說自己又離婚了，一雙兒女歸他，回頭想想還是覺得陳小花好，想和她復(fù)婚。
我冷眼看著他說：“她已經(jīng)幫你帶大了一個兒子，難道你還想讓她再幫你帶大另一對兒女？做人不能太無恥！”
其實(shí)我心里還有一句話，沒有說出口——“你根本不配！我已經(jīng)失去了一個媽，絕不能再失去第二個！”
2021年，我33歲，陳小花43歲，我們成為家人已經(jīng)25年了。在我心里，她是姐姐，也是媽媽，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上個月，老婆懷孕了，我們把好消息告訴陳小花，她居然誰都沒說就辭了職。我問她為什么辭職，她說年齡大了，又上班又帶孩子，太累。
老婆問我：“姐說的是真的嗎？”我說：“假的，她自己懷孕生子，都沒有辭職。她就是想全心全意地照顧你，照顧你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看著眼前為老婆忙前忙后的陳小花，我眼前浮現(xiàn)出第一次見她的情景。
18歲的陳小花扎著馬尾，臉上黑黝黝的，露著點(diǎn)羞怯，笑瞇瞇地期待著我叫一聲“媽媽”。
隔著歲月長河，我真誠地對她說：“感恩18歲的你成為我的小媽！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(yùn)！”
侯亮，一個不是孤兒的孤兒，因?yàn)橛辛撕髬?，從此有了一個家，怎奈親爹太無恥，他不想看到后媽步親媽的后塵，決定幫幫后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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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第一次見到陳小花，我8歲，她18歲，老侯29歲。那時，我媽已經(jīng)走了快一年了。
我叫侯亮，1988年出生在廣東省湛江市周邊的農(nóng)村。從小，我就跟我媽相依為命，老侯是我爸，時常不回家，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他的人影，村里關(guān)于他的流言蜚語就沒斷過。
老侯壓根不管家，既不出錢也不出力。我媽本來身體就不好，為了養(yǎng)活我們娘倆，她整天辛苦勞作，身體越來越差。
村里人卻總拿老侯的風(fēng)流韻事開我和我媽的玩笑。每次，我都攥緊拳頭，咬著牙齒，瞪著那些叔伯嬸婆；而我媽，只是低頭不語，拉著我快速離開。
日積月累的辛苦與閑言碎語讓我媽不堪重負(fù)。那天，我在學(xué)校上課，鄰家嬸嬸來學(xué)校找到我，拉著我就往家跑。
原來，我媽吃了過量的安眠藥，再也醒不過來了。我趴在她身上，哭得天昏地暗。
老侯第三天早上才回來，草草葬了我媽，又不見了人影。爺爺奶奶走得早，又沒有叔伯姑姑，我便成了不是孤兒的孤兒。
那時，我剛上小學(xué)，只有7歲，但我知道，我必須活下去。
我學(xué)會了做飯，把米菜一鍋煮熟，拌上醬油，就是一頓；衣服嘛，反正放在水里甩幾下，掛起來就是干凈的了，冬天最好，根本不用洗，可以穿很久。
白天，我要上學(xué)，我要生活，我能無所畏懼。但隨著陽光隱退，夜晚來臨，我害怕極了，一個人在家，連哭都不敢，每晚都用被子蒙著頭睡覺。
外婆和小姨偶爾會來看我，她們來，我就有一頓好飯好菜吃，衣服有人洗，屋子有人打掃。我懇求過她們帶我走，但小姨面露難色，外婆只是無聲地抹著淚。
記得那天，我和往常一樣，玩到人都走光了，才撿起書包回家。家里燈火明亮，還飄來飯菜的香味，我想，應(yīng)該是小姨或者外婆來看我了。
我興沖沖地加快腳步?jīng)_回了家，見到了半年沒回家的老侯，還有一個女人，她就是陳小花。
陳小花扎著馬尾，看上去和鄰家的大姐姐一樣，臉上露出羞怯的笑和與年齡不符的關(guān)切之情。
老侯見到我，笑瞇瞇地把她拉到我面前，要我叫“媽”。我盯著她看了看，嘴里蹦出一句：“我媽早死了”。
一想到我媽，我又氣又恨，把書包一甩，踢翻了飯桌前的凳子，躥回自己房間，反鎖上門?！安蛔R好歹的東西！”門外的老侯一邊罵一邊砸門。
我心想，砸吧，整個破房子除了床和飯桌之外，連個衣柜都沒有。想砸東西，廚房倒有幾個鍋和碗，砸起來還能弄出點(diǎn)聲響來。
我到現(xiàn)在也想不明白，那么破的房子，老侯是怎么把陳小花騙到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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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過了一會兒，門外沒有聲音了。我趴在門縫看，他們在吃飯。我肚子很不爭氣地“咕咕”叫了幾聲，這個時候，飯菜的香味特別誘人。
過了一陣，我又趴門縫瞅了瞅，他們吃完了，進(jìn)了里屋。
我輕手輕腳地開了門，摸到飯桌上，桌上還有好多飯菜，我一手一個大雞腿，大口大口地咬了起來。吃完飯，我用手抹抹嘴巴，躡手躡腳地上了個廁所，關(guān)門，睡覺。
第二天早上起床后，我看到飯桌上有瘦肉粥，還有一小碗蘿卜干。我連吃三碗，吃飽喝足摸肚子時，余光看到從房間探出半個頭的陳小花。因?yàn)槌缘锰?，上學(xué)路上我不敢走快，走快了肚子疼。
放學(xué)回家的路上，鄰家嬸嬸拉著我問：“你爸給你帶來的那個小媽，和我家大姑娘一樣，才18歲，她對你好不好？有沒有打你？”我甩開她的手，給她一個白眼。
之后，我常聽到村里的嬸嬸婆婆對陳小花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，說三道四，什么這么小，不要臉，下賤！
我就悄悄走到她們跟前，大喊一聲“長舌頭”，嚇?biāo)浪齻儾藕?！她們說著擔(dān)心我被虐待的話，卻藏著看笑話的心。
我不明白大人們，包括小姨，為什么都認(rèn)為陳小花會對我不好，但我知道，她來了，我的衣服干凈了，我的臉也干凈了，破房子也干凈整齊了。每天她都早早做好飯菜等我回去，飯菜也有了媽媽的味道。
但陳小花和鄰家姐姐一般大，“媽媽”我實(shí)在叫不出口，我叫她“啊喂”。每次她聽到我叫“啊喂”，從不應(yīng)聲，但一定會看我一下。
陳小花說她的小學(xué)成績很好，可以教我。每天晚上，我做完作業(yè)，她一定會檢查一遍，如果我做錯了，她會耐心地給我講解。
慢慢的，我開始覺得學(xué)習(xí)不是件討厭的事情了，反而還有了些許樂趣，成績也好起來。
陳小花還告訴我，她上初一那年，她的媽媽走了，爸爸也不再管她，她也不再好好學(xué)習(xí)，跟著大家玩，玩著玩著，就稀里糊涂地跟人離家跑出來了。
末了，她看著我，幽幽地說：“小亮，你一定要好好讀書，因?yàn)椴缓煤米x書，就要搬磚，很辛苦的?！?br />我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，她曬得黑黑的臉，長滿厚繭的手，都是因?yàn)楦虾钤诠さ厣习岽u造成的。
沒多久，陳小花要跟著老侯去新的工地了。我也要跟著她走，可她堅(jiān)決拒絕，還要我好好讀書，長大以后不要像她那樣只能搬磚。
3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老侯和陳小花走后，鄰家嬸嬸叫我去她家吃飯，我不去。鄰家嬸嬸說：“去吧，反正你小媽給我錢了，叫我管你飯，洗你衣服。你小媽比你那個老爸想得還周到哦，對你挺好的嘛！”
不吃白不吃，于是我每天去鄰家嬸嬸家吃飯。
陳小花每個月至少回來看我一次，給我?guī)Щ睾枚鄸|西，吃的，用的，穿的，都有。我見她的次數(shù)比見老侯的次數(shù)還要多。
不久后，鄰家嬸嬸對我說：“你小子倒是有福氣，不過，再過幾個月，你小媽就會給你生個小弟弟啦。”
那表情幸災(zāi)樂禍。我沒有說話，裝好飯夾好菜，蓋上飯盒，轉(zhuǎn)身走了。
其實(shí)我心里很高興，如果有了小弟弟，陳小花就可以一直呆在家里陪我了；如果有了小弟弟，我可以抱著他，等他長大點(diǎn)，我可以教他摸魚，教他掏鳥蛋，教他數(shù)數(shù)，讓他像我一樣，數(shù)學(xué)考第一。我可以有個像跟屁蟲一樣的弟弟，多好玩！
可是，我一直沒有弟弟或妹妹。
我只在過年的那幾天，才看到已經(jīng)成為小工頭，一副暴發(fā)戶模樣的老侯，和黑瘦的陳小花。老侯總是吃完飯就躺尸，他嫌我礙眼，我也看他不順眼。
每天，陳小花忙前又忙后，我跟在她身后，想幫她做點(diǎn)什么，她卻趕我回屋，要我去看書學(xué)習(xí)。
老侯在家的時候，小姨總是來，她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：“你爸現(xiàn)在有點(diǎn)錢了，那個女人把你爸看得可緊了?！钡抑?，小姨總是姐夫長姐夫短的，就是想要錢。
每每這個時候，陳小花一點(diǎn)也不羞怯，“你家孩子要花錢，我家孩子也要花錢，我家兒子以后是要讀大學(xué)的，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！”
小姨瞥了瞥她，“你家孩子，你有孩子嗎？你才多大，不要臉！”我悶聲說：“要臉就不要來我家要錢。”小姨的臉被我氣得五顏六色的，她瞪我兩眼，灰溜溜地走了。
鄰家嬸嬸對我說過，“你那小媽著實(shí)可憐，孩子來一個掉一個，一個都沒有留住?！?br />我發(fā)現(xiàn)這時的陳小花已經(jīng)不像鄰家上大學(xué)的姐姐，那樣青春有活力了，倒是有點(diǎn)鄰家嬸嬸的大媽樣，滿臉是驅(qū)不散的憔悴和憂郁。
后來，我上了初中，高中，一直住校，再沒有在鄰家嬸嬸家吃過飯。
寒假短，我就在家自己做，按陳小花教我的方法做，好吃又簡單。暑假長，我就到他們工地去打工賺點(diǎn)錢，其實(shí)是想和陳小花待在一起，吃她做的飯菜。
4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高一暑假的一天，老侯突然對我說：“要不，我就娶了她？”我翻了個白眼，說：“早該娶她了?！?br />很快，他們靜悄悄地領(lǐng)了證。之后，他們在我學(xué)校附近租了房子，我不再住校，陳小花開始照顧我每天的飲食起居。
老侯的活越接越多，電話越來越多，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。到后來，出租房里，就剩我和陳小花了。
本來，三個人就沒什么話可說，更何況，只有我和她的時候，一天到晚，就是幾聲“啊喂”“嗯吶”。
我時?？吹疥愋』贸瞿菑埥Y(jié)婚證，看了又看，摸了又摸，黑黑的臉龐帶著點(diǎn)笑意。
每次，我都覺得心里酸酸的，因?yàn)槲抑?，老侯娶她，就是為了她能安心地照顧我?br />高三時，也許是學(xué)習(xí)壓力太大，有一次我連續(xù)發(fā)燒，在醫(yī)院掛了三天三夜吊針。陳小花多次打電話催老侯回來，老侯都沒有回來，她一個人沒日沒夜地照顧了我整整三天。
我好了后，陳小花卻累倒了。她本來就瘦，這下更瘦了。我問她：“我又不是你親生的，值得嗎？”她看著我，眼里全是不解。
也許這么多年來，陳小花從沒想過我是不是她親生的，也許在她簡單的頭腦里，根本不懂有些人值得，但有些人不值得，但我懂。
為了自己，也為了陳小花的期望，我很努力地學(xué)習(xí)。2007年夏，我參加了高考，分?jǐn)?shù)很不錯。
回到村里，老侯臉上有光，破天荒的，在這個簡陋的家里呆了好多天，每天和村里人一起喝酒吹牛。陳小花依舊忙里忙外，做飯做菜，臉上喜氣洋洋的，看上去好像年輕了好幾歲。
然而，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。一天，一個大著肚子的年輕女人出現(xiàn)在我家，看樣子也沒比我大幾歲。
她氣勢洶洶地指著陳小花問老侯：“你是要這個女人，還是要我肚子里的兒子？”
村子里，一般都是喂雞找狗的事，哪見過這么好看的戲，看戲的人越來越多，評戲的人一個比一個有才。
“老侯真是有艷福！”“母憑子貴呀！”“誰叫她沒福氣，跟了十年，都沒生下一個孩子?！薄盎宋辶翁ィ涣撕⒆恿?，有什么用？”……“滾！”我一聲大吼，把村里人全轟走了。
原來，老侯真的還可以更無恥！
5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很快，小姨聞訊帶著外婆急匆匆趕來。
外婆握著我的手說：“一定不要讓他們離婚，一定不要讓你爸娶那個大肚婆！你看你爸，現(xiàn)在都開公司當(dāng)老板了，在城里車子房子商鋪都有了。這些年，陳小花對你也算是真心，而且她生不了孩子，威脅不到你的地位?！?br />我推開外婆的手，冷冷地說：“她還年輕，我不想她成為第二個我媽?！毙∫淘谖冶澈蠛埃骸拔覀兌际菫榱四愫?！”
為了我好？我那么小的時候，白天沒有飯吃，晚上沒有人陪的時候，你們在哪里？我求你們帶我走的時候，你們怎么不為我好？
真心為我好的人，我一定不讓她受委屈。
外面都亂套了，陳小花卻還在那里炒菜。我看了看，她只做了兩個人的飯，炒了兩個人的菜，拿了兩個碗，擺了兩雙筷子。飯菜擺好，她坐下來，低頭盯著飯卻不吃。
我說：“快吃吧?！彼龘u搖頭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(zhuǎn)。我嘆口氣，“如果你不吃，我就任憑那個大肚婆把你給撕了?！彼ь^看著我，和著淚水把一碗飯和我夾給她的雞腿給吃完了。
放下碗筷，陳小花淚眼婆娑地問我：“小亮，我該怎么辦？”是啊，她該怎么辦？她的媽媽早死了，她的爸爸早不要她了，她的哥嫂早視她為恥辱了，她的姐妹早已不來往了，她的那個跟了十年的男人，早另結(jié)新歡了。
此時此刻的陳小花形容枯槁，看上去比鄰家嬸嬸年紀(jì)還大，但鄰家嬸嬸有兒有女。她，好像活成了一個笑話。
不，這不是她應(yīng)有的，她應(yīng)該擁有更好的人生，因?yàn)樗档谩?br />幾天后，老侯帶著那個大肚子的年輕女人又回來了。她在我家頤指氣使，完全不把陳小花放在眼里。
陳小花什么都沒說，但我能看到她平靜的面容下隱藏著不安與慌亂。
我把她安排在房間里，告訴她，沒有我的指示，不要出來。
我走到老侯跟前，對他說：“你先讓這個女人出去，我們再來談你離婚的事情?！薄澳愫臀艺勲x婚？”老侯指了指我，又指指自己的鼻子，滿臉的驚訝，“你搞清楚沒？你是誰的兒子？”
家門外，看戲的又圍了一圈?！靶迈r，兒子和老子談離婚?！薄斑@倆女人，都不是省油的燈……”瓜這么大，外面的人，看得起勁。
老侯還是把那個女人拉上了車，“滴”的一聲，上了鎖?！翱词裁纯矗冀o我滾！”他趕走外面的吃瓜群眾，進(jìn)屋在我對面坐了下來。
“第一，轉(zhuǎn)給她30萬，轉(zhuǎn)給我20萬。第二，我挑一個鋪位，轉(zhuǎn)到我和她的名下。二選一?！蔽依潇o地說道。
“你是我兒子，不是她兒子！”老侯拍案而起，面目猙獰。我視若無睹，依舊冷靜。
老侯叫嚷：“這些年，吃的穿的用的，全是我的，還要我給她錢，做夢！你這樣做，對你有什么好處？她又不是你媽！”
我咬著牙說：“你配在我面前提我媽嗎？她為什么會走得那么早？你一點(diǎn)都不愧疚嗎？是，陳小花不是我媽，她卻像親媽一樣照顧我；你倒是我爸，你有一天像親爸那樣照顧過我嗎？”
老侯急了，“我怎么沒照顧你了？我和她結(jié)婚不就是想好好照顧你嗎？現(xiàn)在，你考上大學(xué)了，翅膀硬了，就要造反嗎？”
眼前的老侯抓發(fā)撓腮，上竄下跳，臉紅耳赤，怒發(fā)沖冠。我閉口不言，和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，白費(fèi)力氣。我知道沉默是金，是最有力的對抗。
最后，在我的沉默中，老侯安靜了。他低頭想了半天，最終答應(yīng)給我們50萬。
6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2007年9月，19歲的我?guī)?9歲的陳小花，也帶上所有行李，到位于廣州市的廣東工業(yè)大學(xué)報到。然后，我們在學(xué)校附近租了套兩房一廳，安頓下來。
我對陳小花說：“離婚了，就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，我讀大學(xué)是新的開始，你也一樣，這里也是你新的開始。相信我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?！?br />但離婚對陳小花的打擊不小，幾個月來，她臉上始終愁云密布，再加上瘦弱的身形，給人弱不禁風(fēng)的感覺。
她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媽，小時候我媽就是這樣，我很害怕再一次失去媽媽。
我逼著陳小花去看中醫(yī)調(diào)養(yǎng)身體，她不想去，說：“花那冤枉錢干什么，不值得?！蔽艺f：“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，我說了才算。”她拗不過我，只好去了。
醫(yī)生開的中藥很苦，陳小花嘗了一口，直砸嘴巴，她不想喝了。
我板著臉說：“你不喝藥，身體繼續(xù)壞下去，是想連累我嗎？我照顧你，會影響學(xué)習(xí)，不照顧你，別人會說我沒良心。你自己看著辦吧！”
她見我生氣了，連忙把一大碗黑乎乎的藥汁“咕咚”“咕咚”地喝了下去。
調(diào)養(yǎng)半年后，陳小花的臉色慢慢有了一絲紅潤，看上去不再那么枯瘦了。醫(yī)生說她的身體好些了，再繼續(xù)調(diào)養(yǎng)半年，身體就能恢復(fù)大半。
大學(xué)生活一開始就很忙碌，我并沒有太多時間陪陳小花。每天我去學(xué)校了，她就待在租來的房子里，除了買菜哪也不去。她才30歲，卻過著60歲的日子。
這樣下去不是辦法，陳小花得有一技之長，得找個工作，才能真正開始新的生活。
于是，我買回一臺電腦，放在陳小花的房間，她不解地看著我。我說：“這臺電腦是給你學(xué)習(xí)用的?！彼苫罅耍骸皩W(xué)習(xí)？”
我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“我來教你學(xué)電腦，另外，我給你報了一個會計培訓(xùn)班，下周開始上課。學(xué)會計需要用到電腦。”
陳小花吃了一驚，連連擺手，“不行不行，我肯定學(xué)不好?！?br />我假裝生氣，“你才30歲，難道要我養(yǎng)你一輩子嗎？”她低頭不語，過了半晌才說：“那我試試吧?！?br />從那以后，陳小花像變了一個人，每天除了買菜做飯收拾屋子，其他時間都用來學(xué)習(xí)。她勤奮刻苦的勁頭，我都自嘆不如。
功夫不負(fù)有心人，苦學(xué)了兩年，她考到了會計證，不久，就找了份出納的工作。
陳小花的眼里漸漸有了光，臉上也有了笑容，和我聊的話題也多了起來。我知道，她是真的從過去的陰霾中走出來了。
日子過得倒也平靜，逢年過節(jié)，我和陳小花都沒有回去。反正她沒家了，我也沒家了，但她給了我一個家，我也給了她一個家。
中間，老侯幾次托人來說情，要我回去看看，但我一次都沒回去過。至于他結(jié)婚生子生女，更是與我無關(guān)。
2011年夏天，我大學(xué)畢業(yè)，很快找到了工作，生活穩(wěn)定下來。當(dāng)初從老侯那里要來的50萬，在我不斷的理財投資中，翻了兩翻。
且那時2008年金融危機(jī)的余波尚在，房價還比較便宜，我在公司附近的小區(qū)，入手了兩套相鄰的房子，一套寫我的名字，一套寫陳小花的名字。
拿到房產(chǎn)證時，陳小花哭著笑，笑著哭，“我從來沒敢想過，有一天會有屬于我自己的房子?！?br />我笑著說，“你的身體已經(jīng)調(diào)理好了，現(xiàn)在房子也有了，該結(jié)婚結(jié)婚，該生子生子吧。你的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?！?br />陳小花突然一把抱住我，失聲痛哭起來。我輕輕拍著她的背，任憑她發(fā)泄心中壓抑的苦與痛。
7
知音真實(shí)故事
第二年，陳小花戀愛了，她把男朋友帶回家，是個老實(shí)敦厚的男人，我看過后點(diǎn)頭。
2013年春天，繁花似錦的季節(jié)，他們結(jié)婚了。那個男人，我叫他“姐夫”，但她，我依然叫她“啊喂”。
婚后，陳小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，看到她幸福，我也跟著開心。
一年后，陳小花生了個大胖小子。再過一年，小家伙會說話了，整天“舅舅”“舅舅”地叫我，叫得我既心花怒放又心煩意亂，什么無理要求，都通通答應(yīng)。
陳小花說：“你這樣會寵壞他的?！蔽掖穑骸安粫?，我童年沒有的，要統(tǒng)統(tǒng)給他?！?br />2018年，我也戀愛結(jié)婚了。我和陳小花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，但我們相鄰而居，我還是能經(jīng)常吃到她做的飯菜。
有天晚上，聊起往事，老婆說：“其實(shí)你離姐遠(yuǎn)點(diǎn)，也許會更好。因?yàn)樗吹侥?，多多少少會想到你爸，想到那些不開心的往事。”
其實(shí)，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，但陳小花真的很笨，從來不會為自己打算，我不想她再被第二個老侯騙一回，我也不想以后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飯菜了。
兩者比起來，我覺得還是把她帶在身邊，看著點(diǎn)，好一些。
再說了，從法律上來講，陳小花曾經(jīng)嫁給過老侯，曾經(jīng)撫養(yǎng)過我，繼母子的關(guān)系，不會因?yàn)樗屠虾畹年P(guān)系解除而結(jié)束。
盡管很早的時候，老侯找過我，說自己又離婚了，一雙兒女歸他，回頭想想還是覺得陳小花好，想和她復(fù)婚。
我冷眼看著他說：“她已經(jīng)幫你帶大了一個兒子，難道你還想讓她再幫你帶大另一對兒女？做人不能太無恥！”
其實(shí)我心里還有一句話，沒有說出口——“你根本不配！我已經(jīng)失去了一個媽，絕不能再失去第二個！”
2021年，我33歲，陳小花43歲，我們成為家人已經(jīng)25年了。在我心里，她是姐姐，也是媽媽，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上個月，老婆懷孕了，我們把好消息告訴陳小花，她居然誰都沒說就辭了職。我問她為什么辭職，她說年齡大了，又上班又帶孩子，太累。
老婆問我：“姐說的是真的嗎？”我說：“假的，她自己懷孕生子，都沒有辭職。她就是想全心全意地照顧你，照顧你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看著眼前為老婆忙前忙后的陳小花，我眼前浮現(xiàn)出第一次見她的情景。
18歲的陳小花扎著馬尾，臉上黑黝黝的，露著點(diǎn)羞怯，笑瞇瞇地期待著我叫一聲“媽媽”。
隔著歲月長河，我真誠地對她說：“感恩18歲的你成為我的小媽！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(yùn)！”
聯(lián)系方式
提示：聯(lián)系我時，請說明在杰姆小屋看到的，謝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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