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倦鳥正吻著天空01 在那個夏天之前,陸..
寫給愛人的情書:永遠(yuǎn)不必說錯過
在中年之后才遇見的我們,是彼此錯過嗎?一路上,我都在想。
十一月,我來到盤錦,他們一臉惋惜地告訴我:紅海灘已經(jīng)封灘,最美好的時光如遠(yuǎn)去的挽歌,余音不再。
盤錦的海灘上,生長著一種叫翅堿蓬的草,它在生長過程中,一次次被潮水淹沒,不斷吸取土地與海水中的鹽分,1990健康網(wǎng),顏色逐漸加深,轉(zhuǎn)為紅色,到盛秋,紅得發(fā)紫。78公里的海岸線,9萬畝的范圍,長滿了這種紅艷欲滴的植物,這里因此得名紅海灘。據(jù)說那場面,令人震撼。
看不到就看不到吧,我本來也是來公干的。清晨起來漫天大霧,我往遼河油田的深處去。霧柔軟地在車窗邊凝固著,車像在洗一個連綿不絕的泡泡浴。午飯后霧氣退去,我四處逛逛,只見海灘上東一塊西一塊,像非主流們剪得亂七八糟、染得不黃不綠的發(fā)。翅堿蓬已經(jīng)枯萎,間雜著高高的蘆葦叢。
鉆井工人對我說:“你這點(diǎn)兒來白瞎了,早一個月可好看了。”
我說:“怎么個好看法?”
他想一想:“就跟畫片上一樣。”民間表達(dá),純粹而精確。而畫片上,十月大片灘涂,像剛從染缸里撈出來,如火如荼如浴血千里,美得動人,也美得猙獰。
但我怎能說,此刻的紅海灘不美?我一時起意,爬上高高的鉆井臺,腳下的井口散著濃烈的原油氣味。我眼前,自近至遠(yuǎn),是從來沒見過的,那么廣大的色塊,一片黃,一片綠,拼得很溫柔,宛如油畫。視線的盡頭,是寧靜的、灰藍(lán)色的海。暮意來得很早,才下午三點(diǎn),所有輪廓都加了深,像用2B鉛筆重新涂過。
我站著,那么高,四海八荒,仿佛只有我一人。海風(fēng)尖銳地穿透我,我臃腫的羽絨褲頃刻薄如蟬翼,我卻有一種像要飛起來的暢快感。
很遠(yuǎn),一只黑色的大鳥疾速飛過,他們急忙招呼我看,說當(dāng)?shù)厝朔Q這種鳥是“老等”。老等是什么?有人說是蒼鷺,又名灰鶴,因為習(xí)慣靜靜站在淺水中,等小魚游近就迅速一啄,故而被稱為“長脖老等”;也有人說是白鶴,還有人說是鸛雀。我是標(biāo)標(biāo)準(zhǔn)準(zhǔn)的驚鴻一瞥,確實(shí)不敢下結(jié)論。
下了井臺,我看見蘆葦上凝著細(xì)細(xì)的小冰珠,我摘下幾顆,它在我手心消失,那一點(diǎn)點(diǎn)濕也迅速被吸收,我像神話里偷寶的人,愕然于雙手空空。冰掛綴滿蘆葦叢,像環(huán)佩叮鐺,像水晶版圣誕樹,我突然領(lǐng)悟,這就是詩中的“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”。
我是游走在詩里。錯過了紅海灘的那一刻,我便得到了它的這一刻。我不后悔沒有看到它的盛年,只慶幸我趕在冰封三尺之前進(jìn)來。它的青春不肯為我再來一次,它的中年,卻繾綣、沉著,如你。
你有一口參差不齊的爛牙,你的青少年時期,牙齒矯型還不及普及;你沒胸肌卻有肚腩,我捏一捏,嘖嘖數(shù)聲:“好五花肉,三花肥兩花瘦吧。”你很委屈:“我已經(jīng)跳了一個星期繩了。”我說:“那一個星期前你四花肥一花瘦?”
你老了,你鬢邊有白發(fā),唇角有滄桑,微笑時胸中有苦澀,落淚時眼底卻有堅毅。我遇見的,是深秋的,正在漸漸枯萎的你。
永遠(yuǎn)不必說錯過,正如這片無人的紅海灘。為了我,它已經(jīng)等待千年。我在任何時候出現(xiàn),它都是最美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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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,我來到盤錦,他們一臉惋惜地告訴我:紅海灘已經(jīng)封灘,最美好的時光如遠(yuǎn)去的挽歌,余音不再。
盤錦的海灘上,生長著一種叫翅堿蓬的草,它在生長過程中,一次次被潮水淹沒,不斷吸取土地與海水中的鹽分,1990健康網(wǎng),顏色逐漸加深,轉(zhuǎn)為紅色,到盛秋,紅得發(fā)紫。78公里的海岸線,9萬畝的范圍,長滿了這種紅艷欲滴的植物,這里因此得名紅海灘。據(jù)說那場面,令人震撼。
看不到就看不到吧,我本來也是來公干的。清晨起來漫天大霧,我往遼河油田的深處去。霧柔軟地在車窗邊凝固著,車像在洗一個連綿不絕的泡泡浴。午飯后霧氣退去,我四處逛逛,只見海灘上東一塊西一塊,像非主流們剪得亂七八糟、染得不黃不綠的發(fā)。翅堿蓬已經(jīng)枯萎,間雜著高高的蘆葦叢。
鉆井工人對我說:“你這點(diǎn)兒來白瞎了,早一個月可好看了。”
我說:“怎么個好看法?”
他想一想:“就跟畫片上一樣。”民間表達(dá),純粹而精確。而畫片上,十月大片灘涂,像剛從染缸里撈出來,如火如荼如浴血千里,美得動人,也美得猙獰。
但我怎能說,此刻的紅海灘不美?我一時起意,爬上高高的鉆井臺,腳下的井口散著濃烈的原油氣味。我眼前,自近至遠(yuǎn),是從來沒見過的,那么廣大的色塊,一片黃,一片綠,拼得很溫柔,宛如油畫。視線的盡頭,是寧靜的、灰藍(lán)色的海。暮意來得很早,才下午三點(diǎn),所有輪廓都加了深,像用2B鉛筆重新涂過。
我站著,那么高,四海八荒,仿佛只有我一人。海風(fēng)尖銳地穿透我,我臃腫的羽絨褲頃刻薄如蟬翼,我卻有一種像要飛起來的暢快感。
很遠(yuǎn),一只黑色的大鳥疾速飛過,他們急忙招呼我看,說當(dāng)?shù)厝朔Q這種鳥是“老等”。老等是什么?有人說是蒼鷺,又名灰鶴,因為習(xí)慣靜靜站在淺水中,等小魚游近就迅速一啄,故而被稱為“長脖老等”;也有人說是白鶴,還有人說是鸛雀。我是標(biāo)標(biāo)準(zhǔn)準(zhǔn)的驚鴻一瞥,確實(shí)不敢下結(jié)論。
下了井臺,我看見蘆葦上凝著細(xì)細(xì)的小冰珠,我摘下幾顆,它在我手心消失,那一點(diǎn)點(diǎn)濕也迅速被吸收,我像神話里偷寶的人,愕然于雙手空空。冰掛綴滿蘆葦叢,像環(huán)佩叮鐺,像水晶版圣誕樹,我突然領(lǐng)悟,這就是詩中的“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”。
我是游走在詩里。錯過了紅海灘的那一刻,我便得到了它的這一刻。我不后悔沒有看到它的盛年,只慶幸我趕在冰封三尺之前進(jìn)來。它的青春不肯為我再來一次,它的中年,卻繾綣、沉著,如你。
你有一口參差不齊的爛牙,你的青少年時期,牙齒矯型還不及普及;你沒胸肌卻有肚腩,我捏一捏,嘖嘖數(shù)聲:“好五花肉,三花肥兩花瘦吧。”你很委屈:“我已經(jīng)跳了一個星期繩了。”我說:“那一個星期前你四花肥一花瘦?”
你老了,你鬢邊有白發(fā),唇角有滄桑,微笑時胸中有苦澀,落淚時眼底卻有堅毅。我遇見的,是深秋的,正在漸漸枯萎的你。
永遠(yuǎn)不必說錯過,正如這片無人的紅海灘。為了我,它已經(jīng)等待千年。我在任何時候出現(xiàn),它都是最美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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