籠子里有一只鳥,怎么也不叫。
它只是孤獨地站著,收攏了翅膀,黯淡了羽毛,眼睛半睜半合地盯著窗臺。窗外長著一棵樹,伸展著綠色的枝條。鳥籠亮閃閃的,發(fā)著金屬的光澤。
我疑惑它為什么不叫,還是繼續(xù)給它新鮮的食物和水。鳥籠里的空間足夠大,它可以拍拍自己的翅膀,陽光會照耀在它黑色的羽毛上,窗外還會吹來涼爽的風。但它仍然一動不動,有人走過它身邊時,它才仿佛夢醒般地慌張地咕嚕兩聲。
“這種鳥,會唱歌?!睒窍碌陌⑵耪f,眼里隱約閃過一線黯淡。
我是多么希望聽到它的歌唱。
窗外時常飛來的鳥兒就會唱歌。它們翩翩地飛來飛去,時高時低,空氣中到處是清越的歌唱。有幾只唱著唱著,就停在窗臺上,好奇地窺視著窗里的它,不一會兒就飛走了。這時候,籠里的它會不安起來,來來回回地跳,翅膀拍得更有力了。它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,直到它們飛遠了,才收攏了視線,咕咕幾聲。
我是多么希望它能為我唱一首歌呀!
這天午后,窗邊傳來了清脆的鳥鳴聲。我奔向窗前,一只鳥正停在窗外的樹枝上,高聲地鳴叫著。午后的陽光,暖暖地,從樹頂照射下來,碧綠的葉片閃著光。風從遠處吹來,像一艘船一樣拂開枝葉。枝條微微晃蕩著,那鳥卻站得很穩(wěn),在斑駁的樹影里忽明忽暗。它只是自然地啼唱著,周圍的綠葉也跟著歌唱,打破了午后的燥熱。
“啾啾——”一聲鳥鳴從我身旁響起,籠子里的鳥居然叫了!它雙眼圓睜,發(fā)著光一般地望著窗外樹上的鳥?!班编薄编薄彼穆曇舸罅似饋?,很激昂地送向遠方。樹上的鳥很快起來了,一聲聲地應(yīng)和著。原本的獨唱變成了合唱。太陽也照進窗子,它的羽毛黑亮有光,攏著的翅膀在風中舒展開來,黑色的眼睛閃閃的,似乎在渴望什么。
“好聽吧,樹上的鳥兒才會唱歌?!睒窍碌陌⑵艔拇翱谔匠鲱^,仰望著,笑著說。
我若有所悟地打開鳥籠的門。那鳥兒,試探著探出身子,很快,就興奮地撲打著翅膀,飛向窗口的樹。在樹陰的庇護下,它成了樹上一片流動的葉子。兩只鳥開始嬉戲,開始呼喚,歌聲層層疊疊地蔓延著。好聽,真好聽!這合唱的歌聲給我?guī)頍o邊的驚喜?!皹渖系镍B兒才會唱歌!”樹展開的翅膀,鳥籠是裝不下的,只有樹的枝條可以。清脆的歌聲,房子是留不住的,只有天空和大地可以。
原來,樹和天空,才是鳥兒的驚喜。
這么一想,我更加驚喜地望向窗外,望向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