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霧霾的清晨,我去上課,路上一個孩子和他的媽媽打我身旁過,孩子很是好奇地問媽媽:天有多高?。课乙讶粡乃麄兩磉呑哌h,隱約聽得媽媽說,天,很高的……
疏忽間,想起自己小時候,應(yīng)該也問過大人同樣的問題吧,記不得大人怎么回答的。而大了之后則再也沒有糾纏這個問題。也不知道自己是找到了答案,還是更多的關(guān)于天地人的問題使我困頓其中,忘記了我最初想看的天。
天,有多高?是不是我們此生能夠到達的彼岸?女兒有段時間,不斷把這個問題拋給我,也拋給自己。她還不斷問,媽媽我為什么要讀這所學(xué)校?告訴她,這只是暫時的,你將來要走出這片天地的。而屬于她的那個天,在哪里,通往天外的路,在哪里,我沒有答案。讓我疑惑的倒是,是否很快她亦如我當(dāng)年,不再糾纏“天有多高”的答案,終有一天,她的天,比我的天,更快地變換,更快地定格,在童年的記憶中。
天有多高?想來那個孩子要的也并非一個數(shù)字,坐地日行八萬里,巡天遙看一千河?不是,孩子的天,只是一個影像,抬頭看到的那個很高很高的云氣雨氣霧氣——哦,應(yīng)該叫霧霾吧——凝結(jié)的影像。手里的風(fēng)箏能不能到達?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在不在上面掛著?這個天,是顧城和李白的,是逝了的老舍的,濟南城仍在,京城的我們,看也懶得看天一眼,像極了一副被錯涂了色彩的畫。而女兒的天,當(dāng)如她腳下的路。固然不知道最終能走多遠,可是當(dāng)我們給她描繪塞納河的美麗,萊茵河的風(fēng)光,大英博物館和盧浮宮的時候,她眼中浮起了艷羨的目光,我知道,
她的天,遠了,她的路,也明晰了一些。
而我的天呢?或許是自己,或許是祖先飄忽不定的魂魄,或許,就只是媽媽日漸瘦消的身軀、爸爸漸漸遲緩的步履?我的天與地,曾經(jīng)很遠,我的天與地,如今就只有爸爸的一步間!原來,天與地,疏忽近,疏忽遠,疏忽明白,疏忽混沌,我們,便在其中,疏忽生,疏忽死。
天有多高?天不知道,云,不知道,我,也不知道。
天有多高,我不想知道,云,不想知道,天,更不想知道。然,小孩子想知道,就告訴他們,天,很高很高,象那位媽媽說的。